我捧着这本日记,在书桌前坐了一下午。
读完后,我才发觉天色已晚,房间里已经暗了下来。
我没有站起来去开灯,继续窝在椅子里,看着黑暗完全驱逐光亮。
外面的黑色愈发浓重。
我终于站起身,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套在身上。
我要去见妈妈一面。
敲门声持续了很久,妈妈始终没有出现。
仿佛在和妈妈怄气,这次我特别坚持,手上的动作一直不停。运作了几十年的铁门,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“谁呀,一直敲敲敲敲敲,打扰到别人了知不知道!”
声音从对面的门缝里传过来,明显是发了怒,开门的动作也格外大些。
是邻居张阿姨,也是我曾经的班主任。张阿姨,确切地说是张老师,一直以文化人身份自居,颇有点自命不凡,但肚子里的笔墨又支撑不了她文化人身份,所以她的自命不凡就显得有些尖酸刻薄。
好为人师的人,退了休也不会改变,甚至愈演愈烈,所以平常来爸妈这里,远远瞥见她,我都要吓得躲起来。
为了防止她的怒气膨胀,我赶紧道歉:“对不起啊张姨,我来找我爸妈,忘带钥匙了。”
伏低做小的姿态,希望能消除她的怒气。
她打量了我一眼,白眼外翻,没好气地说:“你爸妈去公园了,我下楼倒垃圾的时候碰到过他们,正往那边走呢,你去那边找他们吧。还有,我说你这孩子,那么大了,怎么一点儿事儿不懂,我和你华老师,那么大年纪,经得起你这么敲吗”
我赶紧打断她,生怕她喋喋不休起来,要留我堂:“对不起啊张姨,我找我爸妈有点儿事儿,我先走了,没事来我家玩啊。”
飞速撤退,我听到她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:“养出了个什么孩子。”
声音不大,但还是被我听到了。
我停下脚步,转过身,定定地看着她。
我看不见我的脸,但我猜想应该不会很好看。
或许由于心虚,她的嚣张气焰熄灭了不少,她瞪了我一眼,虽然幅度很小,还是被我捕捉到了,然后,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。
我望着紧闭的大门,深切地为门和华老师担忧。
不过转念一想,个人有个人的运命,我还是担心担心我自己吧。
想到这儿,我加快脚步,向公园的方向走去。
我停在爸妈回家的必经之路上,等待。
我坐在石凳上,望着昏黄的路灯发呆。
不时有人从我身边走过,但都不是我要等的人。
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,那老两口牵着手慢悠悠出现在我的视野里。
“爸,妈。”我把手卷成桶状,像小时候呼唤爸妈那样呼唤他们。
他们还把我当成他们的孩子吗?他们真的不要我了吗?为什么那样狠心,故意躲着不见我?
想到这儿,一时间,所有的委屈涌上来,鼻尖酸酸的,眼泪都快要不争气地落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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