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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 节 永安（第1页）

（）

京中盛传，四皇女睡了小鳏夫不认账，被人家抱着孩子找上了门，还闹到了陛下跟前儿，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。

茶肆中，坐我身旁的人贴心地问我：「你怎么不笑，是不喜欢这个笑话吗？」

儒雅随和如我，一刀将茶案劈成了两半。

「不好意思，我就是四皇女。」

刀刃反转，拍了拍她抖如筛糠的双腿，我温柔一笑，「……还有，吾不笑，是因为吾天生就不爱笑。」

「上回说到四皇女奉旨剿匪重伤，为一鳏夫所救。」

京城最大的茶肆中，说书人纸扇一合，摇头晃脑地嘴那么一张，「这鳏夫生得唇红齿白，体态风流，勾得四皇女歹心顿起，强逼了这良家男子，一夜翻云覆雨，十月如胶似漆，诞下长女后的四皇女，却突然翻脸无情扬长而去。」

「如今那小鳏夫抱着女儿进京，将这事儿闹到了陛下跟前，四皇女是认也得认，不认也得认……」

台上人说得眉飞色舞，台下人听得如痴如醉。

阿禾悄悄觑了一眼我的脸色，握着剑的手紧了紧，「殿下……」

「不要紧。」

按住她即将出鞘的剑，我温和地笑了笑：「尽管让她们笑去，又不会少块肉。」

说罢，我拔刀劈开面前的茶案。

雁鸣卫从两边破窗而入，人群吓得滚作一团，四处流散，原本座无虚席的茶肆，刹那间阒无一人。

「天凉了。」

紧了紧大氅，我淡淡地看了一眼门口飘动的幌子：「将这些柴火都送去光禄寺吧。」

侍卫长呆了一呆：「殿下，哪里有柴火？」

「蠢货！」

阿禾骂了她一句，指了指房梁椽子：「哪里不是柴火？」

「对对对，小的糊涂，都是柴火，都是柴火！」

侍卫长终于反应过来，拔出腰间的雁翎刀，率先砍向了桌案，「……姐妹们，把这破茶馆子，都给我砸喽！」

噼里啪啦的打砸声中，我怡然自若地走出了茶肆，阿禾跟在我身后问道：「殿下，现在去哪儿？」

我眼皮抬也不抬，凉凉道：「回府。」

「去看看我那体态风流的孩儿爹，在府里住得可还舒服？」

剿匪这事儿，原本该是长姐的活计。

可她自小体弱多病，性格又生得宽和仁慈，甘南路途遥远，山势险峻，剿匪一事太过凶险，也太过辛苦。

长姐的身体受不得颠簸，母亲的目光，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我身上——

自私虚伪、薄情狡诈，再没有谁，比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四皇女更合适了。

打仗、剿匪、镇压叛乱，都是些又苦又累的活计，但偏偏需要的权力极大。母亲疑心重，臣子终归是外人，比起外人，她更愿意将兵权交到自己的女儿手里。

临行前，她将我唤至御书房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：「你长姐身体不好。」

这并非母亲第一次说这句话。

我坚信她器重于我，这句话便是在暗示长姐走后，那个位置会轮到我坐。

于是我被引诱，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。

甘南匪患已经持续了十几年，剿了又剿，却总不见成效。

阿禾行事向来谨慎，到了岷宕府后，便提出分头行动，她潜入城中调查山匪猖獗的根源，我则亲自带兵上山剿匪。

分开时她一再叮嘱，请我务必不要以身犯险。

我连连点头，却未曾将这句话放在心上，交锋时仍旧冲在最前。

后来围剿失利，发现自己落入官匪勾结的圈套之后，自负轻狂如我，心中也难得升起几分懊悔——

早知今日，当初就该听阿禾的话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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