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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 节 山巅雪皑皑（第1页）

（）

与天齐国铁马兵戈十年，我披甲上阵，如男儿般厮杀战场，方换来南靖安稳盛世。

庆功宴上，我父皇举杯：

「朕励精图治数十载，可惜膝下凉薄，欲从宗室子弟中择一优者，承继大统。」

我摩挲着手臂上恶龙般蜿蜒盘曲的刀疤：

「是想找一个人来继承您的昏聩无能吗，父皇？」

1.

我是这宫里唯一的孩子，我父皇无数次扼腕叹息，我若是个皇子就好了。

我极不喜欢我的封号「德顺」，女容女德恭谨柔顺，哪里是封号，分明是桎梏。

天齐国大军兵临城下那一年，我方及笄。

彼时战火已经连绵五年，我外祖齐蔚将军败走凉城，马革裹尸，最后却落得通敌叛国的罪名。

我母妃替父求情，在城阳宫门外跪求我父皇三天三夜，没换来我父皇丝毫怜悯。

她心如死灰，一袭素衣赤脚登上城楼，敌军万箭穿心而亡。

我父皇勃然大怒，痛斥我母妃祸水秧国，将她的尸首垂挂在宫门之上，受烈日雨雪侵蚀。

「父皇！上位者无能，就过错归咎于女子，祸水之说，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！」

我跪在城阳宫前，一步一叩首，青石板上满是我的额间鲜血，我父皇充耳不闻。

我跑到宫门下，看着我母妃的尸身犹如一叶枯草飘飘荡荡，血泣不止。

一双温热纤细的手柔柔地覆在我的眼睛上，将我揽在怀里。

「德顺，不要任性，母后定护你一世周全。」

我蓦然回首，是皇后娘娘。

关于我母妃祸水秧国的谣言越传越甚，还有人说我是我母妃生下的克夫克兄的祸害。

流言沸沸扬扬，我知道，我父皇他相信了。

我本有个哥哥的，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大皇子，长我十岁。

我依稀模糊的记忆里，皇兄他眉目如画，木秀于林，父皇视若珍宝。

那一年，我贪图荷香，失足跌进了湖里，皇兄为救我而殒命。

也正是那一年，天齐国举兵来犯。

夜里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霜心将我叫醒。

皇后两眼已经哭得肿胀通红，哽咽着道：

「你父皇已经下令，着江屹为主帅即日出征，要......要将你祭旗！」

听到这话，我犹如晴天霹雳，木然地由着霜心给我穿好衣服。

「德顺......你暂且在宫外躲一躲，母后会想办法的......」

哪怕后宫幽深，我仍能瞥见远处军营内火影攒动，金戈铁马之声隐隐传来。

我的手汗津津的，霜心拉着我穿梭在冗长幽静的宫道上。

这宫道我用脚步丈量过无数次，但如同蝼蚁仓皇逃窜，这是头一遭。

「公主，前面墙角处有个狗洞，您得委屈一下了......」

2.

这是我头一次见着宫墙以外的世间，我不知道该跑向哪里，但是直觉告诉我，我该去看我母妃最后一眼。

我顺着宫墙根下的草丛匍匐着往东，幸而夜色笼盖，我又身量娇小，才能躲过宫墙内外的无数双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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