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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 节 人市（第1页）

（）

1994年，当打拐志愿者第一次来到村里时，仿佛置身人间炼狱。

村后集市人头攒动，道路旁边站满商贩，村民带来的货物不是食物和日用品，而是被拐来的妇女儿童。

商贩大声吆喝，像卖菜一样，夸赞自己的「商品」身体健康，胃口良好。

妇女被摆在土坡上明码拍卖，单身汉们以竞价的方式，确定女人的所有权。

一些四五岁的小孩子，关押在铁笼子里，但凡有人问价，商贩便打开笼门，拽出一个来，让顾客掌掌眼。

或许是被虐待久了，孩子发出的惨叫有些粗犷，乍听起来，更像是菜市场要被宰杀的鸡鸭。

全村人贩子非常受人欢迎，买家亲切把这些犯罪分子称作「媒婆红娘」，说他们为大家伙嫁娶操碎了心。

甚至有些村民家里高挂锦旗，用金线绣着四个大字：「送子送福」

谁也不敢想象，在大山深处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庄里，拥有规模庞大的人口黑市，村民靠拐卖致富。

直到这年冬天，程刚的到来……

1.

在大伙眼里，程刚天生就是做流氓的料。

这几年，他以流窜犯的身份，与各路人贩打交道，在全国四处跑，亲历了不少妇女和儿童的拐卖事件。

要不是上级打电话，程刚都差点忘了，自己还是个打拐志愿者。

「X村有不少村民涉嫌拐卖妇女儿童，你过去摸摸底。」

这几年，程刚只有一个任务，就是扮演买卖人口的流窜犯，打入全国各个人口黑市产业链，与警方通力合作，寻找侦破证据。

程刚幼年时曾被人贩子拐卖，虽然成功逃脱，但这段经历让他深知其中伤害。

他曾信誓旦旦表示，这辈子最大的愿望，就是跟人贩子死磕到底，让所有被拐妇女和孩子家庭团聚。

可这次任务，程刚却犹豫了。

成家之后，理想与现实越来越远。

志愿者没有工资，总得往里搭钱，每月入不敷出，孩子奶粉钱都顾不上。

不仅如此，事情忙起来一年回不了几次家，家人常抱怨，妻子闹离婚，甚至连自己孩子都说，爸爸被人贩子拐了。

别人的家团聚了，自己家却快散了。

面对上级安排的任务，请辞的话在程刚口中支支吾吾，不知怎么说出口，直到挂上电话才后悔。

自己又在犹豫中接受了安排。

民间打拐不是个容易的活，这帮人贩狡猾多变，诡计多端，联络警方抓捕时如若不能完全掌握证据，扑空不说，这帮被逼急眼的畜生，很可能为了消灭证据，直接将被拐人员灭口。

有些结成团伙的人贩子，犯起狠来连警察都杀，更不必说自己这种手无寸铁的打拐志愿者。

为了寻找进村方式，程刚费尽心思忙了半个月，终于通过自己道上朋友，联系到了X村里一个外号叫光头的人。

光头是村长的儿子，平时花天酒地，在KTV里半箱啤酒下肚，便开始左右搂着小姐，迷迷糊糊说醉话。

当程刚故意说起，自己认识几个南方大宗族，准备高价收购大量男婴时，光头一下子来了精神，神神秘秘地说：

「哥，实不相瞒，我这里就有一批好货。」

程刚长期潜伏在人贩子中间，最擅长的就是拿捏他们的心理。

「你不会是警察，故意钓我的吧？」程刚问光头。

光头听到这话，果然上钩：

「哥，自己人，我们村是大兵团，什么拐卖部、中转部、运输部，还有销售部，专业得很，不信我带你去村里赶赶集，保准让你大饱眼福！」

大兵团是人贩子的黑话，专门指四五十人，甚至百人以上的专业拐卖团体，多数持有刀枪，实力非比寻常。

可让程刚不明白的是，光头口中说的「赶集」到底是什么意思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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