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
我带着一身伤回到了老房子。
屋子里黑漆漆的,周伏光并不在。
我蜷缩在妈妈睡过的床上,一遍又一遍地问她,为什么不把我爸带走。
昏昏沉沉的。
好像睡了很久。
额头凉凉的,让我记起了整个头浸泡在鱼缸里的不安。
再睁开眼,周伏光就怯生生站在我边上,眼神莫名有几分怜惜和愤怒。
「你发烧了。
」
「可是我没钱买药。
我学我妈,给你头上放了一块湿毛巾。
」
我笑得苦涩,原来湿毛巾也不只是用来打我的工具。
「谢谢你,周伏光。
」
我嗓音喑哑,说出话像是鸭子一样难听且断断续续。
可周伏光听懂了,他摇了摇头。
「我答应过我妈,要好好照顾你的。
」
我坐起身。
我对周伏光的妈妈印象不多。
她精神好的时候会去卖菜,卖自己织的各种手工艺品;她精神不好的时候就在大街上游荡,双目无神,总是念念叨叨,「不让你去你偏去,现在好了,都去死了好了。
」
那天,她把周伏光丢给我们家就走了,谁也不知道她去哪了。
「你妈又不认识我。
」
「但是她说,你是好孩子。
」
一句半客套的话几乎让我热泪盈眶。
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是好孩子,他们都是骂我不懂事,丢脸,就连我妈也只是教育我要再听话一点。
周伏光从床头递了一杯水给我,「喝点吧,赵倩楠。
」
我喝了忌口,润了润嗓子,感觉舒服一点。
「周伏光,你总是对我直呼大名,叫姐姐。
」
他撇了撇嘴,一脸不服气。
「你可是进了我们家族谱的,是我弟弟。
」
他嘲讽一笑,「族谱这种东西你也信吗?我明天晚上偷溜进去,把玉皇大帝的名字写上面,玉皇大帝也姓赵了吗?」
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。
良久,他叹了一口气,「忍一忍,我妈说考上大学就好了。
」
他叫我忍一忍,可他自己却没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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