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
冬日夜长,不知她在寒风中站了多久。
她身披半副银色铠甲,头发高高束起,脸颊左侧两道狰狞的血痕。
手中一杆红缨枪。
枪口雪亮,散发着森森的寒意。
乌黑色的枪杆虽布满划痕,但油光铮亮,昭示着驾驭它的主人多次出生入死,对它也爱护有加。
我将亲手缝制的烟青色披风扔给她:“将士们都有了,这是给你的!”
林四娘伸手接过,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,思虑半响,披在身上,低声道:“多谢!”
望着不远处突厥人黑压压的军队,我平静地说:“应该是我多谢你!
没有你和将士们拼死守卫,只怕城中已血流成河了!
“我做不了什么大事。
织布裁衣,洒扫做饭于我而言绰绰有余。”
说完,我转身便走。
“且慢!
谢昭托我把信给你!”
林四娘在我身后喊道。
我摆摆手婉拒:“我不要!”
林四娘从后追上我,将一封信塞入我怀中:“反正信已送到,随便你如何处置!
三日后敌军攻城,谢昭仍生死未卜,也许这是一封诀别信。”
她声音冷冽,接着又说:“对不起,我为之前看过谢昭写给你的信道歉。
但我以将军的荣誉起誓,不曾偷看这封信!”
“其实你和谢昭很相配。
谢昭对你移情别恋,实属寻常。
可他不该耽误我十年之久,次次用空口许诺欺骗我。
如今我已另嫁他人,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。”
林四娘苦笑道:“谢昭和我说清楚了,他与我只有同袍之义,而你是他心中唯一的妻子。”
摸着薄薄的信件,我五味杂陈,一步一步走下城楼。
林四娘的话语还在身后飘荡:“成芸,我还欠你一句抱歉!”
蝼蚁有生存之道。
大鹏自九天翱翔。
大厦将倾之时,无论是将军还是百姓,不过是一具枯骨。
对于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来说,生老病死,衣食住行,桩桩件件都算不得小事。
世间需要林四娘,也需要成芸一般普通的女子。
我知晓她要说什么了,朗声道:“等战乱结束,我等你亲自上门致歉!”
悠长的号角响起!
城门外传来的急切的击鼓声!
林四娘即刻号令将士们集结准备。
突厥人要攻城了!
谢昱将我护在怀中。
谢昭带来的援军迟迟未到。
士兵们在城墙上以血肉相拼。
看他们死伤惨重,我帮大夫搀扶着重伤的士兵躲到僻静处。
谢昱则拼尽全力筹募了几十个达官贵族家的侍卫投入战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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