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些鸟叫什么名字,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吗?”
“不,当然知道,不过那名字是人取的,它们之间是怎样称呼的却无从知道。”
“爸爸,布克哈德叔叔真会说故事。我也想要有朋友。阿尔伯特已经太大了。大多数人都不懂我说什么,我想要什么,但是我说的,布克哈德叔叔一听就懂了。”
一个女仆来接比埃雷,快到晚餐时间了。两个绅士也到邸宅去了,费拉谷思一言不发,闷闷不乐。儿子在餐室里迎接他,同他握了手。
“爸爸,您好。”
“阿尔伯特,你好。一路上好吗?”
“很好,谢谢。您好,布克哈德先生。”
阿尔伯特显得非常冷淡而拘谨。他陪着母亲上桌。大家开始用餐,几乎只有布克哈德与女主人在谈话,谈的是音乐。
“请问一下,”布克哈德向阿尔伯特搭话,“你最喜欢哪种音乐?事实上,我早已经落伍了,就连现代音乐家的名字也说不出几个。”
阿尔伯特礼貌地抬起头来回答道:
“最新的东西我也只是听说而已。我并不偏好什么音乐,只要是好的音乐,我都喜欢。我最喜欢的是巴哈、葛路克与贝多芬。”
“哦,看来你是古典派了。这些人对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来说,熟悉的只有贝多芬。葛路克就没有听过了。我们心里只有瓦格纳,这你一定是知道的。约翰,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听特里斯坦的情形吗?我们都陶醉了。”
费拉谷思勉强地挤出微笑。
“好个古老的流派!”他有些刻薄地说,“瓦格纳已经过时了。阿尔伯特,你说对吗?”
“不,正好相反,所有的剧院都在上演瓦格纳的歌剧,不过我不做任何评论。”
“你不喜欢瓦格纳吗?”
“我对瓦格纳一无所知,布克哈德先生,我很少上剧院,我只对纯音乐感兴趣,不是歌剧。”
“是吗?可是,诗人音乐家的序曲呢?你一定知道的。那也不喜欢吗?”
阿尔伯特咬着嘴唇,在回答之前稍微沉思了一下。
“我的确无法评论,那是——该怎么说好呢——浪漫的音乐。我不感兴趣。”
费拉谷思皱了皱眉头。
“这里的葡萄酒你喝吗?”他引开话题,问道。
“好的,谢谢。”
“阿尔伯特,你呢?来一杯红葡萄酒怎么样?”
“爸爸,谢谢,我不要。”
“你禁酒了吗?”
“不,绝不是那样的。不过,我不适合喝葡萄酒,所以还是不喝的好。”
“那也好。但我们要碰杯。奥特,干杯!”
他一口气喝掉了半杯。
阿尔伯特继续扮演有教养的男孩的角色。虽然他有自己的主见,但是他谨慎地放在心里不说出来,他要让长辈说话。他并不是要从长辈的谈话中汲取什么知识,而是要保持自己的冷静。但是他的个性并不适合扮演这样的角色,所以不一会儿他就觉得非常不愉快。他向来不把父亲看在眼里,根本就不给父亲有议论的机会。
布克哈德默默地观察着。于是,餐桌上这场冷淡无味的谈话就这样中断了,因为愿意带着善意去重拾话题的人已经没有了。他们客客气气地侍候对方,很快地吃完,尴尬地玩弄吃甜点的茶匙,无精打采地等着站起来分手。这时候,奥特·布克哈德才开始深刻地感受到朋友的夫妻关系和生活是如何的僵硬、萎靡、孤立、绝望和冰冷。他往朋友那边看了一眼,看到他意气消沉地瞪着面前几乎动也没动过的餐点。因为这状态整个地显示在他人面前,画家的眼光在和他交接的瞬间,浮现出无奈的羞惭。
这场面真是悲惨。用餐时的无情沉默和令人坐立不安的冰冷,以及没有一丝幽默的枯燥,仿佛一举让费拉谷思丧尽了颜面。一瞬间,奥特觉得自己成了这令人羞惭场面的旁观者,只要自己在这里多停留一天,就会平添朋友一天的烦恼。即使朋友能竭力支撑,保住表面上的礼仪,自己实在也没有力气和那种心情去充当悲惨场面的旁观者。因此,如何即时抽身才是最重要的。
费拉谷思夫人一站起来,丈夫也立刻把椅子往后一推。
“我累极了,失陪了。请大家继续用吧!”
他走了出去,忘了把门关上,奥特听见他拖着沉重的脚步,通过走廊,走下咯吱作响的楼梯。
布克哈德关好门,随着女主人到客厅去。大钢琴的盖子打开着,晚风翻动着乐谱。
“本来想请你弹奏一曲的,”他为难地说,“不过看来你丈夫有点不舒服,他在大太阳下工作了半天,如果可以的话,我想去陪他一会儿。”
费拉谷思夫人严肃地点了点头,没有留他。他告辞出来,阿尔伯特送他到楼梯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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