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红姑的满是堆砌着药材的房间不同,青葵的房间布置得同寻常闺阁女子,精致朴素,房间的的正中央,放着一个挺大的炉子,屋子里焚着名贵的焦兰香,整个房间里都是淡淡的香气。
如果说青葵从小害怕什么人,苏玉要算得其中一个。
青葵记得自己初入紫阳明宫的时候,才十岁,红姑十一岁,两个女娃娃由婢女领着去见师傅,彼时苏玉站在师傅身侧,趾高气扬地望着他们,那不屑一顾的盛气凌人的眼神,青葵至今都记得。
许是那时自己敏感多疑,直觉就认为那个年少的孩子的不喜欢自己,心里的排斥与回避,几乎无可抑制,岁月累积,成为心里不可磨灭的烙印。
经年流水,那个盛气凌人的小男孩,转眼成了紫衣华袍的英俊青年,苏玉对她和红姑,其实并不算不好,只是如今举手投足一派尊主风姿,让人更容易生出距离。
时间那么轻易的改变了一个人容貌,却总是难以改变人心底最深处的认知。
“口气大怎么了?尊主师兄难不成还要赏我一百大棍?”红姑头也未回,只是有些烦躁,督促青葵将碗里剩余的药汤一饮而尽,拿着空汤碗便由床前立了起来。
“没有规矩。”苏玉低声轻斥,拂袖大步迈进了屋子。
青葵微微垂眸:“师哥。”
苏玉脚步极为轻盈,走到屋子当中的那个炉子前,却止住了步。仿佛那个焚着香的炉子似乎引起了他的兴趣,拿竹片随意拨了一拨香灰,细细观摩了一阵,才转身看向青葵:“好些了?”
青葵扬了扬唇:“老毛病,总归死不了。”
红姑冷哼:“说不定尊主就是来看你是不是死干净了,这样还省的他还得浪费心力,再你身上用宫规。”
青葵扯了她的袖子,低声道:“别胡说。”
紫袍青年微微一笑:“红姑的确不是胡说,阿青,我此行,的确是来行宫规的。”
红姑一下子窜到苏玉面前,张开手完完全全遮挡在两人之间,厉声道:“你是疯了么,阿青被寒毒折腾的只剩半条命,再行宫规可真会死人的。”
苏玉视线淡淡扫过她:“这是宫规。”
“宫规宫规宫规,宫规是死的!人是活的!长生诀丢了,再找回来便是,阿青的命没了,可再就没有了!”
青葵伸手拉她,低声笑道:“红姑,我命大着呢,哪里有这么容易死啊……”
红姑气呼呼地瞪她:“你傻么?丢了长生诀是小事么?你这罪,真要计较起来,是要放进蛇池受万蛇噬咬三天三夜的!你这小身板,出来可就连骨架都不剩了!!”
青葵转头看向苏玉:“师兄,我一定要进蛇池吗?”
苏玉没有回答,但也没有否定。
青葵笑了,那便是了。
“师傅从小就告诫我们师兄妹,做了错事要敢于承担责任后果,从前是青葵不懂事,长生诀丢了,我会找回来,这受万蛇噬咬的疼,我也会承受。”青葵抬头,扬唇道:“师兄,我领罚。”
红姑一下子转过身来,不可置信地看着她:“阿青,你疯了么?”
青葵嬉笑道:“我佛不是曰,我不入地狱谁是地狱。”
“你就这么铁了心要去受罪?”红姑眼眶红了:“这世上,也就你这么不让我省心。”
青葵笑了。
是,她不省心,她让着世上所有人都不省心。
紫袍青年的视线淡淡划过青葵含笑的脸,“收拾一下,三个时辰后,我在湖底等你。”
语毕,转身走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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