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的映照下,少男少女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,从他们的交谈中,薛平舟对贾珏有了更深入一步的了解,心中的成见也稍微消退了一些,“虽然此子杀人如麻,手法残忍,但终究也只是一个苦命的少年人罢了,没有那般凌厉的手段,怕也不能在燕北这样的乱地之中活下来。”
“珏哥儿,你的武功是你娘教的,你都那么厉害,那你娘应该更厉害才对,北戎人应该杀不了她呀,怎么会死的那么早啊?”,见贾珏与妹妹交谈起来显得随意温和,薛蟠胆子又大了起来开始没话找话。
“哥哥!”,薛宝钗真是被自已兄长气死,哪有人问的那么直白的呀
“我娘早年就有内伤,生我的时候又落下了顽疾,最后是在我五岁的时候病逝的。”,见贾珏并未生气,还正常的回答兄长的蠢话,薛宝钗这才放心。
“你娘是个高手,那你爹肯定也得是个高手,你怎么不再去找找,万一还活着呢?”,薛蟠接着顺杆子往上爬。
“蟠儿!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!赶紧把你那张鸟嘴闭上!”,见薛蟠越说越不像,薛平舟真是气冲天灵盖,薛家迟早被这夯货给祸害了。
薛蟠被父亲喷了一顿又萎了下去,耷拉着脑袋不敢开口了,贾珏倒是并未动怒,饶有兴趣的看着薛蟠。
“这薛蟠还真是如书里那样鲁直憨傻,性情乖张,呆霸王的外号还真没叫错。那将来写出了‘好风凭借力,送我上青云’这样诗句的薛宝钗,是否也如原书被人评价的那般人情练达世事明呢?”
见贾珏的目光好奇的打量自已,薛宝钗又有些脸红了,“薛姑娘,你们薛家长居江南金陵,为何会来到这燕北之地呢?”见这小姑娘动不动就脸红一下,贾珏还是想先找点话题聊着。
“是老夫觉得我薛家虽然还作为皇商,但已经渐渐在内务府失去了原来的地位,被其他几家商号追赶上来了,所以听说燕北的边市贸易如火如荼,才想出关看看能不能将草原上的稀罕物什供应给皇家,在内务府扳回一城,本来我们原定的目的地是更北边的玉璧城,只是没成想出师未捷,半道就折在了这碎叶城里。”,薛平舟开口解答了贾珏的疑惑。
“但据我所知,大盛的礼教森严,薛姑娘这样的闺阁女子不应该会跟随父兄一起来到这里才对呀。”
“其实是我苦求父亲,硬要跟来的,我二叔家有一堂妹从小就跟随我二叔行商,天南海北的哪里都去到过,每次回来跟我说起,我都艳羡不已,所以这次父亲出门我才想也跟着出来见见世面。”,薛宝钗有些难为情的解释道。
贾珏心下了然,薛宝钗口中提到的二叔家堂妹应该就是薛宝琴了,那也是个才情动人,见识广博的奇女子。
“都怪父亲妹妹非要来这关外一趟,否则咱们何苦受这无妄之灾?”,聊到这里薛蟠又不困了,跳起来嚷嚷抱怨。
“为父本意是想让你们兄妹多出来走动走动,增长见识,免得在金陵的富贵窝里养废了!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叫你什么?叫你薛大傻子!我听了心如刀绞呀,要再不带着你学点东西,将来为父走了你可怎么办呐!”
见父兄又拌起嘴来,薛宝钗忙着劝架,贾珏就在边上看着这戏剧的一家人,“薛宝钗现在父亲在世,也还只是个普通的千金小姐,等将来薛家无人再能挑起大梁的时候,怕才是她真正成长的世故练达的时候,还真是早死的爸,软弱的妈,智障的兄长,精明的她呀。”
不再理会薛家人,贾珏起身发现,刚刚屋里那两个孩子已经在角落的地板上相拥着睡去,见他们衣衫单薄,贾珏正想帮他们找些东西盖上,突然他耳朵一动!屋顶传来了不断弓弦拉满的声音,门外有极细碎的脚步声在不断靠近,而且听着人数十分之多,贾珏急忙想要示意薛家人噤声,但下一瞬间,无数的北戎甲士砸门破窗疯狂涌进了屋内,房顶上还有众多弓箭手在埋伏准备射击,贾珏众人直接被包围在了天罗地网之中。
在众多兵士的簇拥下,铁镜公主牵着那头老狼缓步入内,身后还跟着乌先生,扫视了屋内的情况,“三个南朝人跟三个乞丐,倒是挺别致的阵容啊,你们就是宝丰号的薛家是吧?就是你们杀了我的亲卫?”,铁镜公主冷冷开口。
望见那头老狼,贾珏瞳孔骤缩,这才小心的瞥了一眼自已的裤管,那里果然有一点淡黄色的粉末沾着,肯定在客栈被那士兵抓着的时候抹上去的,妈的,大意了!贾珏压根就没想起有蛘虫粉这个东西,夜里昏暗他也就没有警觉应该仔细检查身上,再见到后面跟着的乌先生,贾珏认出了是那日追捕过他的人,便缓缓蜷缩起身形,他之前是乔装过的,应该不会被认出来。
“乌木厚,你来看看,这里有没有那个刺客?”,乌先生领命上前,仔细的打量了屋内的六个人,这三个南朝人一看就不是,而角落里的三个乞儿看着就更不像了,全都一副营养不良病恹恹的样子。
“公主,刺客并不在这几人中间,但是之前提到的薛家护卫也没有在,可能是出去打探情况了,为防有那高手护卫折回发生意外情况,属下建议还是先把在场所有人抓走审问最为妥当。”
听闻乌先生的话,薛家三人都是惊恐万状,薛宝钗和薛平舟都小心的瞟向了贾珏,他们也听出来了,这些人并没有识破贾珏的身份,贾珏只是对着他们隐蔽的摇了摇头,示意眼下只能先被抓走了,这围堵过来的军士成百上千,纵使贾珏拼尽全力能逃出升天,但也绝不可能带走薛家人。
军士们都上前准备绑缚众人,铁镜公主却看着薛宝钗说道,“这个小娘子长得真跟天仙似的,你们这些大老粗别动她,带走就成了。”,然后指向了颤抖着的薛蟠,薛蟠吓得一激灵,“这一副软蛋样,脑袋真大,打一顿再给我绑起来!”
薛蟠被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惨叫连连,薛家父女二人心痛不已,但又不敢出声阻挠,不然薛蟠怕是被打得更狠,在薛家三人先被带出去后,有兵士上前,“公主,那三个乞丐是直接杀了还是怎么处理?”,见那三个乞丐可怜的模样,铁镜公主也于心不忍,“先一并带出去审问,要是清白的,就放了吧。”,说完就带人转身出去了。
兵士上前准备捆绑贾珏,贾珏躬身下去,抱住那两个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要被带走的孩子,孩子的眼里布满了恐惧的泪水,“不哭不哭,哥哥会保护你们的。”,趁弯腰的空档,贾珏快速撕下了裤管的一角,手中暗自发力。
等三个小乞儿也被带离屋子之后,地上只剩下了一点点碎渣,风一吹就飘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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